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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亚电竞“南京大屠杀”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全世界所知道的？我们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似乎不是一个不必被称作“问题”的问题。现代传媒手段的发达让我们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忘记在信息革命之前，即使是祸及几十万人的屠杀事件，在有关方面刻意的隐瞒下，它的消息的传播依旧是步履维艰的。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接下来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一个谜团。这个谜团的产生是有着多种因素的。一方面，日军的宣传机器鼓噪的都是占领帝国首都的武功赫赫，（这方面的具体信息可以参考我去年在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所写的文章《今天泛亚电竞，让我们静静地查看这些凝固在照片上的耀武扬威》）。除了志得意满的阅兵式和弹痕累累的南京城，日本民众很难从前线发回来的几经审核的照片上发现所谓帝国的士兵正在发泄的端倪；另一方面，十几万被困在城里的中国军民，则正在被日本人肆意屠杀，作为事件的亲历人，他们却没有任何条件和机会把有关屠杀的信息第一时间带出南京城。事实上，很多日本右翼学者否定大屠杀的一项理由便是他们觉得这么大的事件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消息传出，没有媒体报道，没有中方的回应？由此可见，探究世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南京发生了大屠杀的这一问题确实有他非常现实的意义。

　　欣慰的是，在不久前，我终于买到了一本出版于1938年5月16日的美国《生活》杂志。这一期的《生活》杂志的封面很有名。是由著名摄影家罗伯特·卡帕（Robert·Capa）在抗战开始那一年的三月在汉口街头拍摄的一位稚气未脱却又果敢刚毅一位国民革命军的小战士。这张仰视拍摄的照片捕捉了十五岁的他凝视前方的瞬间。当这张照片被批量印刷而被广为散播的时候，人们所感受到的正是摄影师想表达的一个古老民族在经历生死考验时不分男女，无论老幼的那份愈挫愈勇的坚韧和义无反顾的牺牲精神。杂志目录下方的封面故事则为这张照片提供了一个更动情的注解：“（截止发稿为止）现在，他可能已经牺牲了。但他如果可以幸存并赢得最后的胜利，很有可能他将在接下个十年，让那个曾经认为他的国家倒退且毫无希望的世界刮目相看。”

　　接下来《生活》杂志用了整整七页的头版篇幅记录了1938年5月发生在华夏大地的战事。版面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兴高采烈的汉口市民庆祝台儿庄战役的胜利，这场发生在1938年3月的胜利让久蛰的人心为之一振；第二部分便是日军控制的山东大地的见闻，《生活》周刊的记者似乎对沦陷区的传统儒学有着很浓厚的兴趣；第三部分便是这篇文章的重点，来自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美国传教士在南京所拍摄的十张照片。这些照片展示了12月13日以来日军在南京城的所作所为。《生活》杂志的编辑愤怒地解释道：“（这些照片）就展示了日本人在中国会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原因。”而这些照片是笔者目前为止可以找到的有关“南京大屠杀”的最早的新闻报道和照片证据。我把这些罕见的照片一张张扫描下来，将原有的新闻稿和图片注释尽可能完整地翻译并呈现给大家。我希望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悼念我们死难的同胞的同时，也提醒大家不要忘记这段苦难的历史。

　　20世纪30年代的《生活》杂志每一期的目录页都会对于这一期封面的构思做一个简要的说明。而这一期的主角是我们中国的小战士。所以我特意这一期的封面故事摘录给大家：

　　“封面上圆圆脸的中国男孩的照片出自摄影师罗伯特·卡帕（Robert·Capa）之手。男孩年仅15岁。现在他肃立凝视，接受着比他仅仅小几岁的学生们的检阅。学生们正在送别他和他的连队前往前线。这张照片拍摄于中日大战前的三月的汉口。现在，他可能已经牺牲了。但他如果可以存活下来并赢得最后的胜利，很有可能他将在接下个十年，让那个曾经认为他的国家倒退且毫无希望的世界刮目相看。”

　　值得说一句的是，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杂志的编辑在后来的介绍里理所当然地把这位小战士理解成了一位新兵，但其实根据他领口的两颗星来看，他其实已经是一位一等兵了。而且我们可以发现他的领章确实是布做的，而不像后世的电影和电视剧理所展示的金属材质。

　　有什么能比在西方国家的旧杂志里读到关于自己祖国的“溢美之词”更开心的事情呢？1938年的3月，在台儿庄，中国军队刚刚取得了难得的一场胜利。《生活》杂志的编辑似乎也对于这场胜利所透露出兴奋跃然纸上，字里行间里都流露出对于中国人能够可以狠狠打击侵略者的喜悦与欣慰：

　　“小心翼翼地穿过干旱的华北平原的游击队又取得了一个新的胜利。几天前，山东的一个小村子阻挡住了日本军队。现在侵略者已经逃亡回撤了。农民们将很快从土黄底色的房子里探出头来，来迎回他们自己的军队。

　　地图形象地展示了十个月以来中日战争最近惊人的发展。前六个月似乎都是属于日本的。庞大但却一盘散沙的，缺乏良好的战争机械的，被不同的政治势力撕裂的支离破碎的中国，似乎很容易成为武装到牙齿的小日本嘴里的一块肉。上海沦陷了，日军随即剑指南京，意图击败蒋的军队，让他的首都遭受到现当代任何一个城市都不曾有过的洗劫与占领。下一个战略目标便是将蒋逐出华中，切断其赖以为系的陇海铁路线，从而对于其部署在华东的南线和北线的军队给与致命一剪（如图）。

　　但是，当日军结束了两个月的劫掠，并意图接下来扩展地盘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一个全新的中国正面对着他们。她的政治裂痕弥合了；她的军队被重新组织起来了；她的游击队正在敌人脆弱的补给线上猛砍猛刺。她的纪律严明的国民革命军击退了日军的四次进攻，在台儿庄附近取得了两次大捷。现在台儿庄已经成为了中国最有名的村庄。5月，6支八路军的先遣队正在进抵北平。这是近代以来无出其右的军事转折。

　　战局再也不是日本方面一边倒的局面了。现在这变成了中国近代化之能力与日本经济之耐力的一场比拼。在这场持久战里，中国有着过半的获胜几率。”

　　接下来的两大版面是摄影师罗伯特·卡帕（Robert·Capa）的独角戏。作为一年前在西班牙内战的战场上捕捉到“战士之死”的新晋摄影大师，卡帕并没有错过这一可以反映战时中国军民精神面貌的历史瞬间：

　　生活杂志1月24日电，寰宇罕见的最近新闻图片报道者非罗伯特·卡帕（Robert·Capa）莫属。这位西班牙摄影师的图片给我们展示了这一年来战争的掠影。现在卡帕又置身中国，为《生活》拍摄另外一场大战。在本页您将看到由他3月12日在汉口拍摄的首批照片。

　　与他在西班牙的照片不同，这次他并没有展示死亡与破坏。当卡帕抵达汉口时，中国给他带来的惊喜并不比世界其他地方的少。蒋领导的军队在京杭大运河和陇海线上取得了对日作战的第一场大捷，因此，卡帕捕捉了这一节日，捕捉了被鼓舞的民众还有因为大捷而信心满满的士兵。适逢3月12日是孙中山先生逝世13周年的纪念日，这一胜利也成为了这位中华民国缔造者的纪念会。在4月7日的第二场胜利庆祝上，蒋则成为了唯一的主角。”

　　中国的男女老幼在“中国的芝加哥”列队站好，在这战时的中心观看3月12日的胜利。这一古装的老妪，手握黄铜做的暖手香炉。她的脚在中国共和（1911）以前曾被缠过足。

　　宣传祖国统一的孩子们是这些来自汉口的学生。他们向人群敬礼，并高呼口号；“收复河山！”“把敌人赶出去！”“中国精神永不灭！”

　　队伍行进在汉口的主街上，为首的是童子军护卫的两幅巨大的孙中山画像，之后是列队的士兵和学生泛亚电竞，最后一栏是喜气洋洋的民众。所有的学校和大学都停了课，每一个孩子都来到了街道上。

　　战争的热情正在发酵。这个学生兵和他们的宣传小队在汉口的街角正在唱歌。当观众们也加入进来以后，他们开始朗诵抗日诗歌，高喊口号，为战争募捐并招募新兵。

　　“看看这些中国童子军男孩们脸上肃杀的表情。他们正在聆听来自国府宣传部部长曹立新的训话。曹告诉他们，在他们和他们在大学的兄长身上肩负着团结中国百万冷漠的国民一起义无反顾的对日作战的责任。照片拍摄的日期是三月末，地点是汉口，契机是为淞沪抗战受伤的士兵重新回到前线而送行。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孩子们也许就需要自己亲自上前线了。很多中国军队的新兵，比如封面上那位小战士泛亚电竞，年龄都只有14到18岁。”

　　接下来便是我们这篇文章的重点—有关“南京大屠杀”的记录。我想他原文的解释已经很全面了：

　　“这十张照片并不是那么美观泛亚电竞，但是他却明明白白的解释了日本人在中国会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原因。这些照片来自12月13日日本占领下的南京。照片是由一位必须要匿名的美国传教士所拍摄的。他利用一部16毫米非专业电影相机小心地躲过了日本人的眼线。

　　关于南京大屠杀最可怖的部分并没有被这位摄影师拍摄到。他知道如果他拍摄了平民被枪杀或者房屋被劫掠与焚毁，他就会被逮捕他的相机也会化为齑粉，此外她也分身乏术。就如同其他外国传教士和医生一样，他尽可能地救助无辜的平民。在过去的两周，他亲眼看到一支彻底失控的军队，、焚烧、杀戮、抢劫还有无差别的摧毁。他目睹了日本大使馆根本无力约束他们自己人。在南京城里以及周边的外国医院里，他还目睹了数百名“全面战争”的无辜受害者。

　　但对于日本人来说，南京大屠杀将会有毁灭性的复仇。第一，团结起来的中国将以大无畏的精神抵御这些侵略者；第二，如此军纪败坏到全世界侧目的日本军队，必将遭受到如同1000英里外山东前线一样的一个又一个猛烈地抵抗。”

　　当30个日本兵闯入房子，两个中国家庭惨遭劫难，尸横遍野。12月13日。

　　一条烧红的烙铁给这个14岁的孩子难以磨灭的伤痕。他苦苦哀求回家，却依旧被关进监狱，忍饥挨饿。

　　臂膀上的枪伤成为了这个妇女那晚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晚日本兵枪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这位妇女从斩首中死里逃生。日本兵要求她进入一间废弃的房子，然后砍向了她的脖子。

　　他的头被烧成焦炭。他几个小时以后就死亡了。他和其他一百个人曾被捆在一起，身体上浸透了汽油。

　　被斧子砍了一刀，这位警官仍需要在医院里住两个月。他通过装死才躲过行刑队的枪下。

　　南京城里数千人的典型命运：手被绑在身后然后处决，任由尸体在路边的池塘里腐烂。

　　在旧竹筐里，一位被日兵枪击、刀刺、恫吓的中国平民被邻居护送到由传教士开设的紧急救护站。

　　无论中国是在发生战争，还是正在经历革命，在早期任何介绍中国的书籍与刊物里，中国的传统文化都是西方记者绝对要涉猎的对象。这次，在记录了南京的腥风血雨之后，《生活》杂志的编辑把眼光聚焦在了沦陷区的曲阜。这里的早春依旧是一片肃杀，但似乎多了几分平静。杂志似乎有意用这种平静淡化现代战争给读者带来的残酷，文章的最后，西方人用了非常乐观的态度预测了孔庙的命运，可惜的是，作为后世人，我们知道他们的预测并不精准：孔庙并没有很快被中国军队收复，而他的主人，衍圣公孔德成也将在几年之后永远离开他曾居住的宫殿，再也无法回来。

　　“孔子，两千五百年前东方最伟大的先哲，出生和去世在一个最传统的村镇：曲阜。而如今这座小城已经沦为中日大战的中心。《生活》杂志派出摄影师沃尔特·博萨德（Walter ·Bosshard）前往拍摄。上图是他的车，在中国崎岖的土路上爆胎，只好‘驴力前行’。”

　　孔子最庄严的大殿就是“大成殿”，集大成的宫殿。在孔子的旧居上，这座宫殿在1724年毁于失火，后又被中国的皇帝以更雄伟的新殿以取代。她的九龙柱是中国建筑的杰作，内龛里，是孔子11位贤明弟子的画像。

　　这座由10英尺高的硬檀香木雕成的是孔子的画像。牌位上写着“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在他的头上，有珍珠的帘子，孔子戴着皇上的冕旒，他的手上有一个帝国的权杖(我想他的意思是孔子书里的笏板—笔者注)，掩映在牌位的后面。现在，孔庙正在被日本人占领，不过如果胜利继续的话，它将很快被中国人收复。